從餵飼野鳥的經驗,得出結論:「揾食艱難」四個大字,血淋淋。
竟不只限於人類社會。我們看野鳥,自由自在,飛來飛去,似是無拘無束。
但一有機會「食」,民居的小露台,也不惜冒險光顧。要是遇上有人心懷不軌,乘機捕捉,「野鳥」隨時有機會變「野味」。
可見揾食之艱難。另一次深刻體驗,在日本北海道的丸駒温泉。
隣近支笏潮。初春四月,在香港剛度過清明節。飛往北海道,竟是漫天風雪;沿路寸草不生,果然是苦寒之地。
旅館設備先進,暖洋洋;飲食豐盛,極精美。養有貓,花園雪地上留腳印。
戶外有温泉,分男女部,中間用竹籬笆分隔。據日本朋友說:「這裏的温泉,不只是北海道最好,甚至是全日本最好。」
好在當時遊客絕少。正獨自泡浸,享受飄雪的寧靜;忽然有種「被窺視」的感覺。
怎可能?探頭週圍看,温泉外的樹叢後,好像有頭棕色的鹿(!)。初時,以為是自己眼花,定睛看清楚,真的是一頭鹿,不似是旅館馴養。
正在互相瞪視,樹叢後,枝葉响,竟走出一頭「貍」(日語:tanuki)。那是日本常見的野生動物,八十年代偶像樂隊「 checkers」,曾經拍電影扮牠們;動畫大師宮崎駿,亦有一部作品以牠們為題材。
沒想到,有機會跟牠們面對面,如此近距離接觸。這貍与鹿,為甚麼會躭在温泉邊,偷窺旅客出浴?
一定是附近地熱,比野外温暖。正盤算間,自己肚子「咕咕」响,應是餓了。
靈機一觸,小動物何嘗不肚餓?於是趕緊披上浴袍,三步拚两步走,趕返旅館房間,找出所有零食。
再往小賣部,買幾個飯團;急急趕返温泉,還怕小動物等得不耐煩,會各自散去。
其實怎捨得跑掉?天漸黑,樹叢後,全是一對對期待的眼睛。當時也不敢走得太近,隔遠扔些麵包零食過去,即時傳來「習習」吃食聲。
樹上還有幾隻大松鼠爬下,加入一起野餐。最後,將手頭的飯團抛出;那貍用前爪抱起一個,匆匆忙忙遁去。
完全是一次「野生動物奇遇記」。要不是天寒地凍,揾食艱難,牠們怎會靠近?
當晚飯後,回房收拾行李。翌日早上,心裏還惦念著。可惜趕不及多餵一次,要結賬離開趕車去。
走出門前車站,樹上傳來烏鴉「呀呀」叫,一抬頭,竟見昨晚餵過的貍/鹿/松鼠等,齊來送行。可惜當時,隨身連一点可施贈的零食也沒有,就此告別,至今仍感遺憾。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