港人喜歡行山。政府設定行山路徑,沿途設施齊備,沿著走,或早或遲,終於會到達目的地。
但可試過,半路上,出現一條神秘的小徑,偏離地圖指示,似是會帶你去一個更有趣的地方。
不禁想:走走又何妨?要是沒趣,大不了行回頭路,很快可跟上大隊。
於是走入小徑。卻沒有想到,從此愈走愈遠,再也不能返回正路。
後來,甚至去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境地。孤伶伶,遠離家人親友,無助無援,處處艱難困乏。
回不去了。別時容易見時難,明明只是「返去」,但偏偏拐不到彎,一念之差,萬緣俱滅。
很多朋友搞移民海外,皆是作如是想:以為只是過去一段時期,不久即返回香港,一切繼續若無其事地運作。
理論上如此,計數亦沒破綻;但偏偏實行時,完全是两回事。
為甚麼?因為你一走進小徑,等於開展了另一個時空。而肉身只得一個,沒可能分頭進行,同時佔盡两邊的好處。
像有朋友,為心急揾快錢,不惜做偏門生意十年,立誓「揾夠」收山,從此過正常人生活。
但是十年後,當撈偏已成習慣,還怎可能重回正軌,賺那些沉悶而微薄的收入?更何况,正行人士亦不會接受你。
於是繼續走小徑,十年又十年,終於失手被擒。或被凶猛的後浪所害。或大環境改變,偏門已沒有生存空間。
女人為愛情,更容易走上不歸路。像許鞍華的新作《第一爐香》,張愛玲原著,寫三十年代,上海女生葛薇龍路經香港,被姑媽氹做鷄。
其實抽身出來,返回上海老家去,有幾難?中聯電影曾拍了個正氣版《黛綠年華》(一九五七),結局是葛女覺悟,大義凜然的離開豪華鷄竇,重返校園讀書(!)。
現實裏,我們都知道不可能,葛女愛上小鮮肉,明知故犯,又無可救藥的沉溺下去。不容於道德建制,但你不可以說她不快樂。
正如當初離開大路,揀走小徑時,完全是自己的選擇。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