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次看京劇《帝女花》(2018年),特別懷念任劍輝。
今年藝術節再度觀賞,不由得不驚嘆原作者,唐滌生(1917-1959年)的蓋世才華。
曾經有人問白雪仙,對唐哥的印象。她沉默良久,出乎意料答一句:「南人北相。」
《帝女花》雖是創作於香港(1957年),根苗卻是來自北方。
明朝末年,崇禎帝國破家亡,原是發生在北京的故事;卻被唐滌生大筆一揮,帶來遥遠的南方,由任白《仙鳳鳴》發揚光大。
若干年後,《帝女花》北返。當序幕垃開,京胡樂聲奏起,高吭悲涼:亡國公主与駙馬,終於回來了;葉落歸根,隔世重逢,令人禁不住淚眼朦朧。
二次公演,劇本經過進一步的修改,變得更濃縮,更精簡,亦更「合理」。
製作認真,幕前幕後精英盡出,主角于魁智与李勝素,唱做近乎無懈可擊。
可惜,毛病偏偏出在這裹。《帝女花》概本是個「不合理」的故事,只是一個愛情神話,揉合政治寓言;妄求「合理」,等於緣木求魚。
有些場口取消了。像《乞屍》,等於當中的金句也沒有了(「有緣生死能相會,無緣見面不相逢」)。
《上表》亦由唱做改唸白「六代繁華三日散,一杯心血字七行」,竟被删掉;原是駙馬最「火」的個人表演,悲壯程度大減。
前朝高官之子周寶倫,扭曲為駙馬情敵,再沒有機會唱:「鳳閣龍樓成火海」;還有「賣主焉能對舊朝?不賣又如何得新俸祿?」多現實,坦白得可愛。
就這樣零零碎碎,疏疏落落,連壓軸的「香夭」亦不能感人。原來「無情」到最後,僅落得「空茫」。
舊的未必最好,期望下次,可以改編得更精采。😊